淺談「抄歌」

近日無線電視劇《九江十二坊》的主題曲〈今朝有酒〉是由巨聲1幫的陳鴻碩作曲，當筆者還在為他可以參與無線的音樂創作感到高興之際，近日某討論區卻傳出抄歌疑惑，指這首歌抄襲倖田來未的〈夢のうた〉。筆者平日極少聽日文歌，只會間中接觸廣東歌的日文版本，於是便試聽兩首歌是否相似。

〈今朝有酒〉  (左)    vs    〈夢のうた〉  (右)

聽了兩首歌之後，發覺其實相似的地方只有副歌的頭兩句，不過可能副歌通常較搶耳，大部分人都會把注意力集中在那裡，就下定論認為歌曲有抄襲之嫌。而且，即使是大家所說的被抄襲對象〈夢のうた〉，也曾被指是抄襲其他日文歌，程度似乎比〈今朝有酒〉更甚。

平日在討論區不時都會見到一些抄歌的指控，有時兩首歌曲的確相似，但更多時候只是網民用來攻擊某些歌手的藉口 (除非那是唱作歌手，否則即使是抄歌也只是作曲人的錯，有趣的是，該批網民就往往說成是「XXX歌手抄歌」。見過更無稽的，是明明那首歌是買了版權的改編歌，作曲人一欄寫的是原曲的作者，都可以被當是抄歌)。筆者自己有時候也會作曲，故希望從一個業餘作曲愛好者的角度分享一下我的愚見。

1. 「純屬巧合」-  首先，個人認為不能排除兩位作曲人分別想出相近的旋律純屬巧合的可能性。筆者自己有過類似經歷﹕曾經寫過一首歌，然後有一天在電視上竟然聽到一首歌開頭第一句跟我的創作很相似 - 那首歌是劉威煌主唱的電視劇主題曲〈不離不棄〉。以下是筆者當時寫的歌，彈得斷斷續續是因為有些音還是邊彈邊作的，我把這首原創作品上傳時該電視劇還未播出 (參看上傳日期)，原先筆者只是打算供內部分享，現拿作舉例用。第一句旋律 (0:15 - 0:22)  跟〈不離不棄〉當中「拍著軚盤在聽猛風的起勁 一轉開眼睛」 (0:12 - 0:19) 甚為相似，幸好這句之後便沒有相撞。不過，通常這種「巧合」，只會出現於歌曲的某幾句，斷不會整首歌或大半首歌都是「巧合」地一樣，所以以今次的情況，筆者相信陳鴻碩所說兩首歌有兩句出現雷同乃純屬巧合的說法。

我的歌:  http://www.box.net/shared/9nv8bo6b1o

〈不離不棄〉: http://www.youtube.com/watch?v=jaNfq6SYA2w

2. 「無心之抄」 - 通常作曲人的靈感都是來自他們平日接觸到的音樂，有時候，腦裡突然浮現一些旋律，可能是來自商場播放的歌，可能是廣告歌，可能是電影插曲，這些作曲人自己都不熟悉的歌，他們未必能分辨究竟腦裡浮現的旋律是從甚麼地方聽回來或是自己作出來，誤當成自己作的，因而產生了「無心之抄」。正因為這個緣故，筆者每次自己作了些旋律，都需要非常用心地想一想究竟有沒有歌是用了相似的旋律，甚至請教聽歌較廣的人，以免無意中犯下抄歌之罪。

3. 「伴奏的錯覺」 - 另一個筆者的觀察是，很多人會把兩首伴奏相似或者"mood"相似的歌曲放在一起比較，然後說是抄歌，個人認為這完全是一種誤解。例子包括： { 容祖兒的〈很忙〉與One Republic 的〈Apologize〉 }、{ 衛蘭的〈Pretty〉與M2M的〈Pretty Boy〉}、{ 陳文婷的〈單程機票〉與Jason Mraz 的〈Beautiful Mess〉 } 等等。 為何筆者說是誤解呢?  大家不妨撇開伴奏，把歌曲的主旋律用so-fa name寫出來，或者試試分別清唱兩首歌，你會發現兩首歌的主旋律是完全不一樣，甚至說不上相似的。 至於為何大家會覺得兩首歌聽起來的感覺相似，是源於兩首歌的chord 相同、節拍和結構相似、編曲採用的配樂相同。 兩首歌用同一系列的chord本來就是極常見的事， 而編曲、配樂，只是用來襯托和表達主旋律的方式，並不是歌曲的本身。我可以隨時把編曲一改，同一個主旋律可以營造出不同的感覺，但它不會變成另一首歌。即使作曲人是在有意識下根據某首歌的配樂去「以意創造」出另一個主旋律，筆者也認為這是創作而不是抄歌，難道一定要是從零做起才可以算是有創意嗎?


筆者提出以上觀點，並不等於是為抄歌者辯護，或包容抄歌掠奪他人努力成果的行為，只是分享一下對於「抄歌」一詞被濫用的反面觀點，為的是希望氾濫的「抄歌」指控不會窒礙作曲人的創作空間。但在以下的情況下，筆者傾向覺得抄歌的可能性會較高：

1) 如果某位作曲人或創作歌手所寫的歌屢次都被發現有「抄歌」之嫌，大家就要想一想究竟是否會有那麼多的「巧合」或「無心之抄」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呢?

2) 如果兩首歌的旋律相似度近90%，連細緻的部分也是幾乎一樣，那筆者以上的原因都很難為作曲人解圍了。上海世博歌就是一個例子，日本網民更製了一條片讓兩首歌在左右兩邊耳機同時播放，相似度甚為明顯。原因同上，究竟兩首歌能否如此「巧合」有90%旋律一樣呢?